上一篇的内容《“野心家”成为德国足协新主席 背后是职业与业余足球的博弈》中说到,即将担任德国足协主席的格林德尔代表的是德国业余足球一方的力量,但是他必须处理好德国足协职业与业余两个大团体之间的利益关系,现在他首先就要面对职业联盟抛出的改革方案。
德甲和德乙36家俱乐部组成的德国职业足球联盟(简称DFL)是德国足球金字塔的顶端,地位仅次于国家队。目前的德国职业俱乐部越来越感受到欧洲其他顶尖联赛的竞争力,尤其是来自英超的俱乐部。德国媒体报道称,为了增强竞争力,DFL期望德国足协在三个方面进行改革:电视转播费的分配、德国足协架构和德国杯赛制。
前两项简略的说一下。
电视转播费主要是德甲与德乙之间的分配比例。目前德乙可以拿到电视转播费总数的20%,也就是1.42亿欧元,到了2017年,电视转播费用的总收入上升到10亿欧元,如果届时仍然按照20%的比例分配,德乙就会拿到2亿欧元,这是德甲俱乐部不愿意接受的。他们认为自身应该拿到更多的配额,这一点更多的是DFL内部的事,需要董事会进行表决。
德国足协的架构改革也相对简单。2006年世界杯的申办丑闻主要是涉及到一笔670万欧元款项的来龙去脉,因此职业联盟要求德国足协的架构能更专业,将涉及商业运营的部分剥离出来,成立一个隶属德国足协的股份有限公司,赞助商、市场开发、德国杯营销等工作全部置入股份公司中,并按照正规企业一样设立执行官和监事会。德国足协已经做了一些初步工作,因此这一项改革没有什么阻力。
(DFL相对德国杯的赛制进行改革)
第三个是我们要说的重头戏:德国杯赛制的改革。
要说明的是,这只是一份草案或者说大致的考虑方向,不是真正要执行的计划。接下来还有无数的谈判和妥协,才能有最终的结论。只是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职业俱乐部的诉求和双方的矛盾焦点。
目前的德国杯赛制中,职业俱乐部和业余俱乐部全部从第一轮开始参赛,根据媒体报道的内容,DFL要求对这一赛制进行改革,欧战球队不参加前两轮的比赛,并且提出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德国杯首轮德甲11个俱乐部参加,德乙18队全部参加,再加上71个业余俱乐部。这100支球队经过两轮淘汰,剩下25支球队,此时参加欧战的七支球队再加入进来,成为德国杯32强。
第二个方案则是由德乙18队和58个业余俱乐部踢第一轮,决出38支队伍,第二轮加入10支德甲球队。这48支球队中决出24强,此时的欧战七支球队和杯赛卫冕冠军加入,同样是德国杯32强。
这两个方案的目标是一样的,就是减轻欧战球队负担。可以看到在这两个方案中,欧战球队都是在第三轮加入,少踢两场比赛。其中的问题显而易见,按照这样的赛制,那么如无意外发生,足协杯首轮就再也看不到拜仁对诺廷根、勒沃库森对洛特这样的顶级职业球队与低级别业余俱乐部的比赛了。如果按照更极端的第二种方案,德甲球队全数缺席第一轮,那么业余球队与顶尖强队交手的机会就此被剥夺。
虽然沙尔克经理黑尔特指出,这样的赛制改革对业余球队有好处:他们打入第二轮甚至第三轮的机会增加了,也会带来收入的增加。但地方足球协会不认同这样的观点,在他们看来,业余俱乐部进入第三轮的机会太小,而且收益远远不如与顶尖强队踢一场。这里要说明的是,能参加德国杯第一轮的业余球队同样是从各州的内部锦标赛中踢出来的,竞争十分激烈。如果他们发现即使进入第一轮也没有机会与顶级强队比赛,那么各州的内部业余锦标赛的吸引力就会大降,对整个业余足球产生影响。德国足协业余足球第一副主席、代理主席科赫表示:“我们作为业余足球这一方很难想象强队在第一轮缺席。各州足协的比赛吸引力就在于,胜者有希望与顶尖球队比赛。”
(与拜仁这样的顶尖强队比赛,对业余球队来说如同中奖)
顶尖强队在足协杯首轮与业余球队的比赛是很有意义的。大方面来讲,这样的比赛本身带有扩大足球影响力的作用,是对基层足球的一种鼓舞。小的方面说,这对业余俱乐部的经济很有好处。每一年德国杯首轮抽签,业余球队想的不是避开强队,而是要遇到真正的顶级球队,抽中拜仁的球队如同中奖。这是因为不仅球迷会为了这场比赛蜂拥而至,而且电视转播的收入分成对很多业余俱乐部来说就是一笔巨款,相比之下,被拜仁淘汰真的不算什么。拜仁主帅瓜迪奥拉也反对这样的赛制改革,他说:“那些小球队也应该获得与强队踢球的机会。”
但是从DFL的角度来看,职业俱乐部不会过多的考虑业余球队的利益。这与德国杯的属性有关系,德甲和德乙联赛是DFL负责组织和主办的,是DFL的利益所在,而德国杯是德国足协。因此DFL觉得德国杯比赛拖累了俱乐部的欧战成绩就不奇怪了。
DFL要求给参加欧战的球队减负,增强竞争力的理由似乎很充分。可是换个角度来看,德国俱乐部的比赛真的很多吗?德甲只有18支球队,比20支球队的英超、西甲和意甲少四轮,英超还有联赛杯,赛程更密集。德甲球队在圣诞节后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冬歇期。
其实如果能给俱乐部自身增加利益,那么比赛是不嫌多的。今年年初,德国足坛讨论如何增加收入,缩小与英超俱乐部的财政差距。沃尔夫斯堡经理阿洛夫斯就提出了增加比赛的建议。他的方案是重组超级杯,将目前联赛冠军与杯赛冠军的对决扩大到联赛冠、亚军和杯赛冠、亚军之间的比赛,这就意味着超级杯从一场比赛变成两场半决赛+一场决赛的模式。
阿洛夫斯还提议仿照英格兰联赛杯的模式,建立起德国的联赛杯。阿洛夫斯认为增加比赛有助于增加收入,而且可以开拓海外市场。如果真的建立起这样的超级杯和德国联赛杯模式,那么又会增加多少场比赛呢?
那么这时候就没有人觉得比赛太多了吗?没有人!因为超级杯也好、联赛杯也好,收益的主要部分都可以归到DFL的手中,与德国足协关系不大。这个时候,俱乐部就不会嫌比赛太多,也不怕影响欧战竞争力了。
所以比赛究竟是太多还是太少,与德国杯的赛制没有关系,而是要看利益归属于何方。
现在DFL抛出这样的方案,又强调“思考尚未成熟”,“不是已经成型的议案”,主要还是跟德国足协施加压力,为了双方今后的谈判打基础。虽然业余足球一派支持的格林德尔当上了足协主席,但DFL与地方足协之间、职业和业余足球之间的博弈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