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之后,足球的历史翻过了新的一页,三夺世界杯的巴西队永久保留了雷米特杯,大力神杯成为新的世界杯冠军奖杯;贝利退出国家队,王座空了出来;阿维兰热当上了国际足联主席,开始推行足球产业化的庞大计划。
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新军
FIFA大会于1966年7月份在伦敦确定了1974、1978和1982三届世界杯的主办地,西德和西班牙达成协议,西班牙支持西德举办1974届,反过来西德将支持西班牙举办1982届,双方最终如愿。
报名参加世界杯的球队达到了98支,这回在预选赛落马的大牌不少,包括英格兰、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以及1970年世界杯东道主墨西哥。因为智利1973年的血腥政变,苏联拒绝前往参加第二回合的附加赛,选择了退赛。
人来人往,有落马的,自然也有第一次晋级的,这回新军是东德、澳大利亚、海地和扎伊尔(1997年恢复国名为刚果民主共和国)。
海地晋级世界杯的过程存在黑幕,主场对着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关键一战,客队有4个进球被吹出,最终1比2输球。海地在决赛圈三场皆负遭到淘汰,但他们也在历史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第一轮对阵意大利的比赛中,马努埃尔·萨农的进球终结了意大利门将佐夫从1972年9月开始的国家队1143分钟不失球的纪录。
扎伊尔也是三场全败,0进球,丢了14个球,战绩更糟糕,但他们同样被载入了世界杯史册——在最后一场对阵巴西队的比赛中,球员伊隆加在巴西队准备主罚前场任意球时突然冲出一脚踢飞皮球。当时球队0比3落后,而赛前国家总统、独裁者蒙博托扬言:“最后一场敢对巴西输0比4,就别回来了!”巨大的压力导致了伊隆加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举动。
东德击败了西德
决赛圈抽签结果一出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东道主这一组,西德和东德分在了同一小组。当时东德足球的英雄、三个赛季前曾担任莱比锡红牛首席球探的汉斯·尤尔根·克赖舍后来回忆:“人人都觉得我们会输,老说他们有贝肯鲍尔和盖德·穆勒,连我们自己的官员也觉得我们势必满地找牙,但就是这些言论让我们战意十足。他们懂个P!真相是我们可比想象中强得多!”
▲世界足球博物馆收录了1974年世界杯小组赛,东德对阵西德的比赛用球。
1974世界杯前的那个赛季,东德球队的确很强势:德累斯顿迪纳摩和莱比锡火车头分别在欧冠和欧联盟杯打入八强,马格德堡则战胜AC米兰,捧起了优胜者杯。
东西德在小组赛第三轮相遇,此时西德已经两连胜提前出线,东德则1胜1平。结果东德在全场控球占劣势的情况下1比0小胜西德,力压对手以小组第一出线。
后来克赖舍和飞机上坐旁边的汉堡球迷打赌五瓶威士忌,克赖舍安慰对方说没问题,你们绝对能拿冠军。两人打赌五瓶威士忌,两周后,西德赢了世界杯,克赖舍赢了威士忌。
万万没想到,这酒让克赖舍的国家队之路走到了尽头。和他对赌的是时任西德财政部长汉斯·阿佩尔,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新赛季开始前,克赖舍就带到一个办公室,“他们指着桌子上一个箱子和一封信,问我这是什么。”最要命的是信的结尾,阿佩尔写道:“希望有一天,我们再见面。”
两年后,东德赢得了蒙特利尔奥运会男足金牌,但克赖舍已经不在国家队,尽管他依然进球如麻。在1970年代中期,这种现象时有发生,1976年11月,诺伯特·纳赫特韦和于尔根·帕尔两位东德新星,借着在伊斯坦布尔一场U21国际赛的机会,双双逃到了西德的法兰克福。三年后,借柏林迪纳摩和凯泽斯劳滕一场友谊赛外逃的吕茨·埃根多夫,则在1983年被雇凶谋杀,造就足球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暗杀事件。
无冕郁金香
1970年代初属于荷兰人以及他们的全攻全守体系,克鲁伊夫领军的阿贾克斯在1971-1973年连续三年获得欧冠冠军,荷兰队也自1938年后第一次回到世界杯决赛圈。
▲世界足球博物馆收录了克鲁伊夫1974年世界杯的14号球衣。这件球衣的经典之处在于,因为个人赞助商和国家队赞助商不同,克鲁伊夫特立独行,穿着的球衣只有两条间条纹,而队友都是三条。
如今回过头来俯瞰历史,1970年代的荷兰如此深入人心,离不开当时的大背景:1970年世界杯场均进球达到2.97个,似乎攻势足球复兴了,其实这离不开墨西哥炎热的天气和高原,导致大多数防守侵略性强的球队没有足够的体能维持高强度的逼抢。但世界杯后,足球再次回到沉闷的防守时代,1971年,巴甲场均进球1.83个,1972年,意甲场均进球2.01个,西甲2.21个,英甲2.51个,都是偏低的数字。
此时,荷兰人嬉皮士的造型、潇洒不羁的性情、娱乐性和纪律性兼备的足球风格,就像1970年代巴西队的黄上衣蓝裤子给彩色电视时代带来的冲击一样,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荷兰人发明的“全攻全守(Total football)”,其实是一套全队相互补位、交换位置的踢法,实行前场压迫。生活在洪水频发的平原,荷兰人被迫在日常生活中巧妙处理空间,这种思路延续到足球场上,进攻时他们尽量扩大球场空间,在对手控球时,反过来压缩空间。
克鲁伊夫曾对巴塞罗那队友、1974年巴西队队长马里尼奥说,在大场地上,荷兰人无法跟巴西人或阿根廷人对抗,他们的技术太出色,荷兰球员只能减少空间,每个人都放进紧凑阵型。而在进攻中,破密集防守最好的办法是密集进攻——中场球员和防守球员也参与到进攻中来,但最难的不是教边后卫怎么参与进攻,而是找到某个人来提供保护,到最后,每个人都具有机动能力,练就了位置感。
荷兰队在小组赛2胜1平轻松晋级,唯一一场平局是第二轮对阵瑞典,著名的“克鲁伊夫转身”就出现在该场比赛中:克鲁伊夫禁区外背身拿球,以右脚外脚背将球勾回,同时迅速转身逐球而去,把瑞典的防守队员骗向了完全错误的方向,而克鲁伊夫则径直冲向了毫无防守的对方禁区。
不过克鲁伊夫的传中被浪费了,比赛最终以0比0告终,这像极了荷兰队的命运,他们踢得精彩,却往往过程大于结果。决赛也是如此,德国人还没碰到皮球,荷兰队已经创造点球并取得领先。但之后他们拖慢了节奏,沉迷于控球,荷兰在二战时曾被德国占领,事后不少报道说,在1974年的决赛中,作为报复,荷兰人以傲慢的控球展示他们的狂妄。
结果是西德由布莱特纳扳平了比分,盖德穆勒在半场结束前攻入反超一球。此后,荷兰再无力逆转。他们踢出了美丽的足球,全攻全守的理念深入人心,征服了扎加洛、济科等人,无冕郁金香,芬芳满人间。